2024年4月29日发(作者：用手机怎么改家里的wifi密码)

民 主（Democracy）

张凤阳

在现代政治生活中，民主大略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字眼之一。有人把这个词语形象地称

之为泛滥于政治市场的“贬值的通货”，虽是戏言，却也并非没有根据。 之所以这样，一

个重要的原因是，历经千百年的风云变幻，民主终于在今天博得世界性的话语霸权，其至

尊地位一如政治“神话”，除了供人赞誉和膜拜之外，似乎已找不到可以与之匹敌的对手了。

于是我们就看到，各种各样的观念、主张、行为及制度安排，都纷纷贴上民主的标签，以

宣示自己的合法性与正当性。如此，民主便成了一个十分混乱的概念。

考虑到上述因素，在这里，我们暂且撇开经济民主、社会民主、文化民主以及作风民

主之类的提法，而就政治民主问题展开集中讨论。好在自古希腊以来，关于政治民主有一

个得到广泛认同的界定——“人民的统治”，这为我们的讨论提供了一个基本的话语平台。

有待进一步梳理的问题是：人民的统治在逻辑上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理想类型”？其在

政治生活中的制度化展现需要哪些条件？在这些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如何探寻一种新的

可操作的民主形式？这种民主形式在别的价值诉求，譬如自由、共和、宪政等价值诉求那

里获得了什么给养？当现代民主政体以“混合”形态呈现出来的时候，它同民主的理想类

型发生了多少偏移？怎样对这种偏移进行评价？在什么意义上可以说一种偏离了理想类型

的“复合式民主”仍旧有资格配作民主，并且是切实可行的良好的民主？以上这些，大概

是澄清民主概念所要回答的一些基本问题。

一、民主的“原教旨”

在日常生活中，“民主”较多地被人们用来指称一种集体决策行为。这种习惯用法虽然

质朴，却是一个不错的切入路径，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民主的原初意涵。从发生学的角度来

看，民主最早就是人类在生产和生活中组织集体活动的一种决策方式。在原始社会，氏族

的重大事务，通常是由氏族内部的相关成员以面对面商讨的方式集体议决的。俗称“大树

底下的民主”。 它启示后人：（1）凡涉及公共利益的重大事务，集体成员应能直接参与决

策；（2）参与决策的每个成员享有平等的发言权；（3）平等的意见表达受保护，但决策需

要在协商中寻求共识；（4）集体共识的达成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譬如全体一致或多数决

定的规则等等。倘能做到这些，那么，介入决策过程的每个人就可以获得一种当家作主的

“感觉”了。

如此说来，社会成员能够参与影响公共利益的决策，乃是辨识民主的一个关键要素。 而

且，从严格的意义上讲，这里的“参与”应该是直接的，无需经过什么中介。不然的话，

民主的味道就会被稀释，甚至变得平淡如水。所以，我们不难理解，当进入文明社会之后，

承袭氏族民主遗产的古希腊雅典城邦，为什么采取了“公民大会”这一民主形式。与“大

树底下的民主”相比，雅典公民大会的议题变成了城邦的政治事务，与会者的集聚地点变

成了广场，不过，诉诸集体成员之间的直接互动，通过面对面的商议而做出公共选择，仍

被视为公民“当家作主”的集中体现，并且被制度化了。因此，当古希腊人把民主界定为

“人民的统治”的时候，他们心目中的民主，无非是公民参政，亲自决定和管理城邦的公

共事务，说到底，也就是公民自己治理自己。

严格讲来，任何不假中介的“直接民主”都是“自治的民主”。其暗含的逻辑是：原汁

原味的民主离不开公民的政治参与；名副其实的政治参与需要公民的亲自“出场”和“在

场”；公民在政治舞台的现身和表演不是被迫卷入而是自愿作为；积极介入政治过程意味着

通过行使正当权利而在一种互动情境中做出关乎公共事务的集体决策。 可以说，这就是民

主的“理想类型”或“纯粹类型”。按照这样一种逻辑，民主精神的完备体现，必定指向对

公民自治的偏爱。古希腊如此，近现代亦然。激进民主的思想代言人卢梭就辩称，古代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