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6日发(作者：腾讯游戏下载安装)

汉代中央的厩

沈刚

【摘 要】The Stable of central authorities in Han dynasty was set up inside

and outside Changan city. The amount of the stables of central authorities in the

latter Han was lower than those in the Former stable of central

authorities was administered by the system of emperor finance. The horses of the

stable were chosen from the traditional herse breeding cation and

requisition from the local government were al⁃so the main sources. The horses

were provided for emperor and his families to ride, sacrifices, complement to the

regional post house, and as army horse. The officers of the stable were including

of ling(令), cheng(丞),and jian(监). They were close to emperor in spite of their

humble status. The change of stable in Han dynasty reflect⁃e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dministrative system.%汉代中央的厩设置于长安城内外。东汉中央厩的数目较

之西汉有所减省。中央厩由帝室财政系统掌管，其马匹主要从传统养马区选择，罚没、从

地方征调也是中央厩马的重要来源。厩马主要供皇帝及帝室成员骑乘，祭祀、补充地方传

置，以及作为军马等。中央厩所设置的职官主要有令、丞、监等，其秩级虽低，但和皇帝

关系密切。厩在两汉时期的变化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汉代行政体系逐渐发育成熟。

【期刊名称】《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5(000)004

【总页数】6页(P27-31,64)

【关键词】中央;厩;厩马;汉代

【作 者】沈刚

【作者单位】吉林大学 古籍研究所，吉林 长春 130012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K232

马匹是古代社会重要的战略资源，在国家的社会、军事、政治活动中占有重要地位。

两汉时代，国家对马匹同样十分重视。为了保证对马匹有效的控制，政府一方面以法令的

形式加以规定，如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中的诸多涉马律令即为显证；另一方面，国家

设置了专门的养马机构，来保障马匹的正常供给。这主要有苑和厩等。厩的基本含义是养

马之所，如《释名》曰：“厩，勼也，勼聚也。牛马之所聚也。”但作为一种政府掌管的

部门之一，汉代文献中出现的厩又有特殊的含义。其中，中央厩作为汉代马政重要的组成

部分，学界已有关注。①主要成果有：周作明：《秦汉车马驾驭赐马制度管见》，《广西

师范大学学报》，1988年第2期；文会堂：《“马政”源流考》，《周口师专学报》，

1994年第2期；何平立：《略论西汉的马政与骑兵》，《军事历史研究》，1995年第2

期；王裕昌，宋琪：《汉代的马政与养马高峰》，《西北师范大学学报》，2004年第6

期；黄敬愚：《简牍所见西汉马政》，《南都学坛》，2006年第3期等。在这些研究成

果基础上，我们针对汉代厩的设置、职能、性质等问题做进一步的探讨，不当之处，请方

家指正。

汉代厩的设置分为中央和地方两个系统，中央厩的设置和分布因为文献的记载不一，

甚至有矛盾和抵牾之处。本文首先试辨之如下。

对汉代中央厩的设置，最系统的记载是《汉书·百官公卿表序》太仆条：

太仆，秦官，掌舆马，有两丞。属官有大厩、未央、家马三令，各五丞一尉。又车府、

路軨、骑马、骏马四令丞；又龙马、闲驹、橐泉、騊駼、承华五监长丞。

这段话中，从大厩以至承华，均为厩的名称。从职官设置角度，它们可以分为三个层

次，即设令、丞、尉的大厩、未央、家马，设令、丞的车府、路軨、骑马、骏马，设监、

长、丞的龙马、闲驹、橐泉、、承华。这三个层次中均明确有皇帝所属的厩，据《汉旧

仪》：“天子六厩，未央厩、承华厩、厩、路軨厩、骑马厩、大厩，马皆万匹。”天子六

厩亦称“都厩”，如《汉书·惠帝纪》“秋七月，都厩灾”。《三辅黄图》卷六对此解释

为：“都厩，天子车马所在”。

应该注意的是，《百官公卿表》所描述的这种设置体系，只是一种平面的记述，因为

这段话后面有“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家马为挏马，初置路軨”，即以武帝时期的某个时间段

为中心。并且，这一记载并未囊括西汉中央所设置的所有厩。除此记载以外，史籍中尚有：

栘中厩：《汉书·昭帝纪》：“栘中监苏武前使匈奴”，颜师古注引如淳曰：“栘

《尔雅》‘唐棣栘’也。栘园之中有马厩也。”

霸昌厩：《汉书·王莽传下》：“司徒寻初发长安，宿霸昌厩”，师古曰：“霸昌观

之厩也。《三辅黄图》曰在城外也。”即在长安城外之厩。

中厩：《汉书·武五子传》“具白皇后，发中厩车载射士”，师古曰：“中厩，皇后

车马所在也。”

太子厩：《续汉书·百官四》：太子厩长一人，四百石。本注曰：主车马。

黄门（厩）：《汉书·金日磾传》：“日磾以父不降见杀，与母阏氏、弟伦俱没入官，

输黄门养马，时年十四矣。”黄门养马，大约亦设厩。

此外，据《三辅黄图》卷六的记载，还有翠华厩、大辂厩、果马厩、轭梁厩、大宛厩、

胡河厩等。这些和“未央大厩”并列，可以肯定同样是中央所管辖的“厩”。但是，除了

果马厩，何清谷先生认为是“《汉旧仪》所叙中黄门之‘果下马’”外，[1]其他厩的情

况皆不甚了了。

在太仆之外还出现了这些厩，究其原因有两点：一是它们在管辖权上并不隶属于太仆，

如中厩归中太仆所管，而“中太仆掌皇太后舆马”。[2]卷一九太子厩长为太子的属官。

二是这些厩时置时废，因而并没有纳入到《百官公卿表》的记载中来。如武帝时期出现的

黄门厩，因为财政困难，在元帝初元二年便“诏罢黄门乘舆狗马”。[2]卷九

以上所言,是基于《汉书·百官公卿表》所构建的中央厩的设置体系。到了东汉时期，

这种体系已经不复存在。据《续汉书·百官二》太仆条本注曰：“旧有六厩，皆六百石令，

中兴省约，但置一厩。后置左骏令、厩，别主乘舆御马，后或并省。”依据正文所记，所

置一厩，即为未央厩。也就是说，在东汉时期，除了未央厩一直存在，其它的厩皆废置无

常。这类厩除了左骏厩外，史籍中记载的还有骥厩，始设于后汉灵帝时期。《后汉书·灵

帝纪》云：“（光和）四年春正月，初置骥厩丞，领受郡国调马。”另外又复置西汉时期

的承华厩，《后汉书·顺帝纪》：“秋七月，始置承华厩。”这类厩设置的原因是出于临

时的需要，前一个例子是因为调发郡国的善马而设，后面一个例子根据李贤注引《东观记》

曰：“时以远近献马众多，园厩充满，始置承华厩令。秩六百石。”在这种体制下，未央

厩的职责有所扩大，一方面表现在属员增多，《续汉书·百官志》引《汉官》：“未央厩

员吏七十人，卒驺二十人。”另一方面主管事务增多，《续汉书·百官志》太仆条本注称

未央厩令“主乘舆及厩中诸马”。而西汉时期，主管乘舆分布在黄门、路軨诸厩。

作为中央设置的厩，它们分布于长安城内外，史籍中也有关于其分布的记载。《三辅

黄图》卷六：“未央大厩，在长安城中。……翠华厩、大辂厩、果马厩、轭梁厩、大宛厩、

胡河厩、厩，皆在长安城外。”何清谷先生认为未央大厩应该是大厩、未央厩、家马厩，

因而天子六厩中，这三厩是在长安城中。上述之路軨、骑马、骏马、龙马、闲驹、橐泉、、

承华诸厩没有记载。但是我们判断很可能是在长安城外。试申论之如下：典籍中有“内外

厩”之说，《盐铁论·未通》有外厩：“是以珍怪异物，充于后宫，駃騠，实于外厩，”

值得注意的是在外厩，而《三辅黄图》中厩是在长安城外，所以内外厩的分界线应以长安

城为界。《盐铁论》所言也认为天子的良马是在外厩，城中已有大厩、未央厩、家马厩三

厩，所以其他的厩也就在长安城外。另外，据《续汉书·百官二》注引晋灼曰：“六厩名

也，主马万匹。”每厩容马万匹，作为西汉都城的长安，显然也很难容纳这么多马匹。所

以相比于长安城内的内厩，更多的厩是设置在长安城外。

《三辅黄图》卷三中还有一条资料需要作一说明：“路軨厩，在未央宫中，掌宫中舆

马，亦曰未央厩。”但是，根据上引《百官公卿表》的描述，路軨厩和未央厩是两个平行

的厩。并且，黄门已有供皇帝宴饮阅视之马，如金日磾养马黄门，“武帝游宴见马，后宫

满侧。日磾等数十人牵马过殿下，莫不窃视，至日磾独不敢”。[2]卷六八似无必要在宫

城中另设一厩，因而这条资料可信度值得怀疑。

日本学者加藤繁曾考证出西汉的财政体系分为国家财政和帝室财政两个系统。[3]我

们这里所说厩马的性质即指属于哪一财政系统。前面称“天子六厩”，从字面看，无疑应

该属于帝室财政系统。但是在《汉书·百官公卿表》中，却有两条看似矛盾的记载，其中

“水衡都尉”条云：

水衡都尉，武帝元鼎二年初置，掌上林苑，有五丞。属官有上林、均输、御羞、禁圃、

辑濯、钟官、技巧、六厩、辩铜九官令丞。

其中六厩，按照孙星衍辑《汉旧仪》：“天子六厩，未央厩、承华厩、厩、路軨厩、

骑马厩、大厩，马皆万匹。”水衡都尉掌管帝室财政，并且六厩明确为天子所属，因而，

厩马的性质属于帝室财政似无疑问。但是，在太仆条下记载：

太仆，秦官，掌舆马，有两丞。属官有大厩、未央、家马三令，各五丞一尉。又车府、

路軨、骑马、骏马四令丞；又龙马、闲驹、橐泉、騊駼、承华五监长丞。

太仆所掌管的是全国的马政，而在他所管理的厩中，就有水衡都尉所掌的天子六厩，

并且具体职官，如令、丞也有所重合。对这一矛盾之处，颜师古在注释水衡都尉条时就已

经注意到了：“《汉旧仪》云天子六厩，未央、承华、、骑马、辂軨、大厩也，马皆万匹。

据此表，大仆属官以有大厩、未央、辂軨、骑马、、承华，而水衡又云六厩技巧官，是则

技巧之徒供六厩者，其官别属水衡也。”这里颜师古采取了一种调和折中的说法，认为水

衡都尉只负责其中的六厩技巧之徒，其余的还是归太仆管。在《汉书·成帝纪》建始二年

“罢六厩技巧官”注中也有同样的观点：“谓巧艺之技耳，非倡乐之技也。”但是，从

《百官表》行文看，技巧、六厩是并列关系，因而这并没有说服力。

加藤繁在讨论帝室财政的支出时，认为六厩就是水衡都尉所掌，为帝室财政之一部分，

但并没有关照到“太仆条”的记述，因而就没有注意到这一记载的抵牾之处。

我们认为，可以肯定西汉的天子六厩的支出费用就是来源于帝室财政。我们在加藤繁

论述的基础上再作一补充：首先，从制度上，中央的厩是归属于皇帝私产。据《汉书·贡

禹传》的描述，“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循古节俭，宫女不过十余，厩马百余匹”，而

到了元帝时期，“三工官官费五千万，东西织室亦然。厩马食粟将万匹”。前一条厩马和

宫女相对，归属皇帝所有无疑；后面一条，据加藤繁的研究，三工官和东西织室是帝室财

政的一部分，厩马与其连称，自然会纳入帝室财政的管理。其次，从当时人的观念看亦然。

《盐铁论·未通》：“孝武皇帝平百越以为园圃，却羌、胡以为苑囿，是以珍怪异物，充

于后宫，駃騠，实于外厩。”在昭帝时期，人们也普遍认为，厩马是皇帝私家财产。

但是，我们还应看到另一面，因太仆是全国管理马政的最高官员，具有一定专门化的

政府机构，所以太仆在业务上管理帝室财政系统的马政也在情理之中。并且，在汉代史籍

中也能找到这样的例子。《汉书·贡禹传》云：“天子纳善其忠，乃下诏令太仆减食谷马，

水衡减食肉兽，省宜春下苑以与贫民，又罢角抵诸戏及齐三服官。”太仆虽为九卿，属于

外朝官，但是因为职掌的特殊性，和皇帝具有一定的私密性质。[4]正是基于太仆职责的

特殊性，他也负有部分厩的管理职能。

即使到了东汉时期，国家和帝室财政合一时，厩马仍被看成是皇帝私有财产，如东汉

安帝时的一道诏令：“诏太仆、少府减黄门鼓吹，以补羽林士；厩马非乘舆常所御者，皆

减半食；诸所造作，非供宗庙园陵之用，皆且止。”[5]卷五黄门是少府属官，服务皇帝，

皇帝将减黄门鼓吹和减食厩马并举，作为皇帝行节俭之政的行为之一。这也反映出皇帝认

为厩马还是自己掌握的。

正是基于上述原因，班固在记述天子六厩才有貌似矛盾之处。太仆除了部分的参与天

子六厩的管理之外，更主要的还是负责其他厩的管理。《汉书·食货志下》：“天子为伐

胡故，盛养马，马之往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汉武帝为攻

伐匈奴，在长安地区所蓄养的马匹和宫廷乘舆所用之马显然区别极大，其费用支出当属于

国家财政，它自然需要太仆负责。因而可以想见如车府、骑马、骏马、龙马、闲驹、橐泉

等厩，就其性质而言，自然是属于国家财政的范畴。

另外，黄门所养马是归属少府负责，而不是在太仆和水衡都尉掌管，这一点加藤繁已

经指出，不赘述。[3]

上述可知，中央的厩马，特别是天子六厩被看成皇帝的私产，因而在国家的马政体系

中，相对于地方厩置，要优先供给其中的马匹。这主要表现在：

其一，有稳定的马匹来源。孙星衍辑《汉旧仪》：“太仆牧师诸苑三十六所，分布北

边、西边。以郎为苑监，官奴婢三万人，分养马三十万头，择取教习给六厩，牛羊无数，

以给牺牲。”太仆所掌苑马是汉代马匹最经常性的来源，主要分布在凉州等传统的养马业

发达地区。[6]《汉旧仪》讲述的是一种常制，这说明以天子六厩为核心的中央厩马是在

养马地区择优选择的。

其二，来源于罚没、代缴收入。除了从国家苑马中选择这一经常性的途径以外，还有

其他临时性的收入，罚没来的马匹就是其中之一。《汉书·霍光传》记载：霍山获罪，其

母显“为上书献城西第，入马千匹，以赎山罪”。这虽然没有说明入马的去处，但地方厩

置显然不可能一下子容纳这么多马匹，而西北诸苑，相距玄远，因而最可能的是长安附近

的厩。同书《食货志下》还有一条材料：“法既益严，吏多废免。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及

五大夫、千夫、征发之士益鲜。于是除千夫、五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故吏皆適令伐棘

上林，作昆明池。”向国家缴纳马匹，可以替代为服役。虽然没有明确说明这些马匹用途，

但是从另外一条材料看，还是有迹可循的，《史记·平准书》：“天子为伐胡，盛养马，

马之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牵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军事行动中需要的马匹也要

集结到长安地区，比照此例，临时征缴的马匹大约也要放到长安地区的中央诸厩。

其三，来源于地方征调。《汉书·昭帝纪》载，始元四年秋七月，诏曰：“往时令民

共出马，其止勿出。诸给中都官者，且减之。”昭帝以诏令的形式停止或减少地方吏民向

政府供应马匹，说明在此以前，是一种常制。特别是提到对中都官的供给，更可说明中央

各厩马匹源自地方的传统一直未曾中断。东汉时期，也有迹象表明，中央的厩马也有部分

来源于地方。《后汉书·灵帝纪》记载：光和“四年春正月，初置騄骥厩丞，领受郡国调

马。”

相对于地方的厩置，中央诸厩所蓄养马匹最基本的职能是供皇帝及帝室成员骑乘之用。

皇帝骑乘之马要求较高，《汉书·食货志上》：“自天子不能具醇驷”，颜师古注：“醇，

不杂也。无醇色之驷，谓四马杂色也。”从颜注看，正常情况下，皇帝之乘为统一颜色之

马。在皇帝礼仪活动中，也需要大批马匹，如汉代天子出行，按《后汉书·儒林传上》注

引胡广《汉制度》曰：“天子出，有大驾、法驾、小驾。”这主要按出行规格而定的，而

作为最高规格的大驾按《后汉书·舆服志上》所言：“乘舆大驾，公卿奉引，太仆御，大

将军参乘。属车八十一乘，备千乘万骑。”

除了这种基本的用途以外，中央厩马的使用还有下列几种：

首先是祭祀之用。《汉书·郊祀志上》：“明年，以岁比登，诏有司增雍五畤路车各

一乘，驾被具；西畤、畦畤寓车各一乘，寓马四匹，驾被具。”这里只是说增加的马匹数，

显然作为祭祀用品并不止此数。

其次，补充地方传驿。为了对幅员辽阔的帝国进行有效的统治，汉朝在全国设立了厩

置，来保障政令的下达和信息的收集。地方厩置所需的马匹主要是由地方政府自行购置，

敦煌悬泉汉简有：“府记：持新所买马二匹付县泉，使啬夫”（ⅡT0313S:1）[7]所谓

“府记”为太守府的文书，“悬泉”为厩置名称，简文所言，是说明郡府负责补充辖境内

驿传的马匹。

但是，中央厩马有时也会补充到地方厩置中。《汉书·昭帝纪》一条诏书说：“朕闵

百姓未赡，前年减漕三百万石。颇省乘舆马及苑马，以补边郡三辅传马。”“乘舆马”即

皇帝之乘舆，为中央诸厩所掌。昭帝将其补充到边郡三辅等特殊地区作为传马之用，以显

示其所行仁政。

再次，补充军马。两汉时期，对北方和西北边疆部族的战争消耗了大量的马匹。因而

汉代国家从各种途径补充战马。其中中央厩马就是一途。《汉书·地理志上》太原郡条，

“有家马官”，臣瓒曰：“汉有家马厩，一厩万匹，时以边表有事，故分来在此。家马后

改曰挏马也。”按前揭《汉书·百官公卿表》太仆条，家马为中央所掌厩之一。东汉时期

也有此类记载，据《后汉书·灵帝纪》：“厩马非郊祭之用，悉出给军。”不过，应该看

到，汉代对外战争所需马匹数量巨大，如汉武帝时的一次对匈奴战争就“发十万骑，私负

从马凡十四万匹”，而中央厩所补充的马匹数量有限，最多不过万匹，所以其象征意义更

大于实际意义。

从厩马的来源和使用看，优先保障中央厩马是一条重要的原则。这在汉代涉马的条令

中也有所表现。悬泉汉简有：

制曰：下大司徒、大司空，臣谨案：令曰：未央厩、骑马、大厩马日食粟斗一升、叔

（菽）一升。置传马粟斗一升，叔（菽）一升。其当空道日益粟，粟斗一升。长安、新丰、

郑、华阴、渭成（城）、扶风厩传马加食，匹日粟斗一升。车骑马，匹日用粟、叔（菽）

各一升。建始元年，丞相衡、御史大夫谭。（Ⅱ0214②：556）[8]

这是从马匹饲料角度将不同厩置马匹分成等次，从一个角度反映了中央各厩在国家马

政系统中的重要地位。

汉代中央厩的职官设置最系统的记录就是前揭《汉书·百官公卿表》太仆的记述。这

条记录看，大厩、未央、家马三厩各有一令五丞一尉；车府、路軨、骑马、骏马四厩各有

一令丞；龙马、闲驹、橐泉、、承华五厩各有监长丞。但是这可能只是一般的设置原则，

揆诸其他记载，还有进一步补充之处。

首先，设监之厩并不仅仅限于龙马、闲驹、橐泉、、承华诸厩。如骏马厩亦有监。

《汉书·傅介子传》：“至元凤中，介子以骏马监求使大宛，因诏令责楼兰、龟兹国。”

出土玺印中还有“未央厩监”的官印，罗福颐先生所加按语认为：“史不言厩监，此可补

史志之缺。”[9]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大约是因为《百官表》记载所反映的是静态的结构，

同时刻意强调不同厩之间的等次，而其他材料则反映出的是一种动态的变化。

其次，东汉时期，中央厩的体系发生改变，这种变化不仅体现在厩的数目增减上，而

且主管官员也有不同。《后汉书·和帝纪》“诏有司省减内外厩及凉州诸苑马”，注引

《汉官仪》曰：“未央大厩，长乐、承华等厩令，皆秩六百石。”《汉表》所言承华厩设

长，而此处则设令。根据《续汉书·百官志》，东汉时期归属于中央马政的厩只有未央、

长乐、承华等处，在数量减省的同时，也提高了厩长官的秩级。

除上述两点外，在《汉表》所设定的中央厩的职官体系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厩的职官。

如栘中监，《汉书·常惠传》：“少时家贫，自奋应募随栘中监苏武使匈奴”；园厩啬夫，

《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江德，以园厩啬夫共捕淮阳反者公孙勇等侯。”但是，

因为我们所能得到的信息有限，个中详情不得而知。

汉代中央诸厩长官，从秩级看并不高，如未央厩令一人，六百石。[5]卷一一五但是，

因为他们掌握皇帝所用马匹，是皇帝亲信所在，因而，较之其它同秩级官员位置更为特殊。

表现在，其一，在选任上重视其素质，如咸宣，“以佐史给事河东守。卫将军青使买马河

东，见宣无害，言上，征为厩丞”。[2]卷九〇宣无害被卫青所赏识，举荐给皇帝任厩丞，

说明其职之重要。而且从咸宣以后的任职经历看，厩的长官是很受重视的职位。另外，厩

的长官在选任上又有被皇帝擢迁的机会，如金日磾，“长八尺二寸，容貌甚严，马又肥好，

上异而问之，具以本状对。上奇焉，即日赐汤沐衣冠，拜为马监，迁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

夫”。[2]卷六八其二，和皇帝的关系亲近，位卑而权重。《后汉书·郑兴传》记载，郑安

世“为长乐、未央厩令。延光中，安帝废太子为济阴王，安世与太常桓焉、太仆来历等共

正议谏争”。厩令只是秩级六百石的太仆属官，却能和太常、太仆等官员参与皇储废立的

大事，这正可说明他与皇帝之间的亲近关系。

从以上考察可知，汉代中央所设置的厩在汉代马政系统中处于优先的地位，这固然是

由于西汉时期两套财政体系所提供的保障使然，但更是中央厩供给皇帝乘舆的职能使然，

所以在东汉时期，帝室财政归到国家财政之后，厩的长官依然受到重视。不过，我们也应

该看到，中央厩在两汉时期也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其重要表现之一是东汉的减省，这

一方面是后汉初年约省制度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厩作为皇帝私产逐渐淡化的反映。这

种变化曲折地显现出汉代行政体系逐渐发育成熟，摆脱早期原始性的历程。

【相关文献】

[1]何清谷.三辅黄图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2005：349．

[2]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34．

[3]加藤繁.汉代国家财政和帝室财政的区别以及帝室财政的一斑[M]//加藤繁.中国经

济史考证:第一卷.北京：商务印书馆，1960：25-124．

[4]沈刚.两汉太仆考述[M]//陕西博物馆.陕西博物馆馆刊：12辑.西安：三秦出版社，

2005：79-83．

[5]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卷五.

[6]陈芳.西汉三十六牧苑考[J].人文杂志，2006(3)：124-127.

[7]张俊民.对汉代悬泉置马匹数量与来源的检讨[M]//宋超.秦汉史论丛:第十一辑.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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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胡平生，张德芳.敦煌悬泉汉简释粹[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5．

[9]罗福颐.秦汉魏晋南北朝官印征存[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