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9日发(作者：)

清代宫廷家具中的镶嵌工艺

作者：陈韫如

来源：《文物鉴定与鉴赏》2022年第08期

摘 要：清代宫廷家具是中国古代家具发展的精华。康雍乾时期清代宫廷的家具摆脱明代

家具朴素、清雅的风格影响，呈现出用料厚重、精雕细嵌、雕繁刻复的独特风格。镶嵌工艺作

为重要的家具装饰工艺，在清代发展到极高的水平，同时镶嵌工艺形式多样，常与不同材料和

技法相结合。故文章将聚焦清代宫廷家具中的石材镶嵌、象牙嵌、珐琅嵌三个方面以及常见的

镶嵌构图法，来介绍清代宫廷家具中的镶嵌工艺。

关键词：清宫家具;镶嵌工艺;古代家具

DOI：10.20005/.1674-8697.2022.08.029

明代家具的制作工艺以及装饰风格在清朝初期仍有延续，从顺治、康熙、雍正时期的部分

作品可以看出此时的清代宫廷家具有典雅敦厚的明代遗风。随着康雍乾时期社会经济的迅速发

展，家具手工业经过前代的积累和发展，加上清代统治阶级喜好奢华艳丽的风格，使清代宫廷

家具逐渐呈现出“工不厌精，料不厌细”的风格。同时由于便利的海外贸易和文化交流，南洋木

材和外国材料源源不断地进入中国，这也为清代宫廷家具制造提供了优质原材料。本文介绍的

清代宫廷家具主要指的是清宫造办处制作和官府采办的宫廷家具，此类家具也被人们称为“清

式家具”。清代宫廷家具在康熙时代出现，在雍正时代成熟定型，在乾隆时期走上顶峰。①

1 家具中的镶嵌工艺

镶嵌工艺最早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出现，商周时期墓葬出土的镶嵌漆器是最早应用镶嵌工艺

的器物。②早期的镶嵌工艺主要是运用在漆器、青铜器、金銀器物上，受当时社会生产水平的

影响无法大面积运用到家具装饰制作中。直到明代，随着家具制造业的发展与细化分工、镶嵌

工艺的进一步成熟，镶嵌工艺逐步与家具装饰相结合，形成了与前代漆器镶嵌工艺和金属器物

镶嵌工艺不同的百宝嵌。

虽然镶嵌工艺出现的时期很早，但是直到明代才开始运用到家具制作中。清代是家具镶嵌

工艺发展的高峰期。明代镶嵌工艺在选材上没有清代复杂，且镶嵌技艺也没有清代成熟。清代

开始，镶嵌工艺经历数十年发展成为家具制作的重要工艺之一。清代家具镶嵌工艺不仅传承了

古老的嵌螺钿、嵌玉石技术，而且选材上有新的突破。例如，使用骨木镶嵌、木质嵌、欧式珐

琅嵌等。骨木镶嵌用于家具上的创举从清代开始兴起，其镶嵌材料主要是玉石、楠木、黄杨

木、玳瑁和大鱼骨等。这类家具常常以硬木材料为底板，由此材质所制作的家具不易变形、保

持时长久。而欧式珐琅嵌工艺则是随着商品进出口贸易来到中国，是清代能工巧匠对于西洋技

艺的吸收与创造。

2 清代宫廷家具主要镶嵌工艺及材质

2.1 清代宫廷家具主要镶嵌技法

清代宫廷家具制作的镶嵌工艺以技法分类，主要分为平嵌法、高嵌法、框嵌法三种。平嵌

法顾名思义，即所嵌装饰物与被嵌家具地子③齐平的做法，适合制作桌面和凳面。此法常见于

螺钿嵌、大理石嵌、珐琅嵌等种类。高嵌法与平嵌法的装饰思路相反，使嵌件凸出于家具的地

子，同时对嵌件进行毛雕处理，突出其装饰的立体感，主要运用于家具的腿足、框边、背板等

不直接与人体接触的构件中。④当嵌件尺寸较大时，如大理石板、瓷板画、木雕等嵌件，则采

用框嵌法。

2.2 清代宫廷家具主要镶嵌材料

清代宫廷家具上的镶嵌材料品种繁多，有木、有石、有瓷、有象牙、有珐琅等等，难以备

述。故笔者主要从故宫博物院的藏品出发介绍清代宫廷家具镶嵌中的石材镶嵌、牙骨镶嵌和清

代盛行的珐琅嵌这三个门类。

2.2.1 石材镶嵌

①玉石嵌。清代由于玉石原料来源扩大以及雕琢玉器的工艺进一步提升，在乾隆时期清代

的玉器工艺达到了顶峰。清代除了设置造办处管理玉器的制作，在乾隆二十五年至嘉庆十七

年，即1760年至1812年，还出现了以“乾隆工”为代表的清代帝王玉的新风格，这也奠定了玉

器第三次文化高峰的地位。

清代宫廷家具中嵌玉的家具常常用紫檀、黄花梨等高级硬木搭配，原因主要是玉石材料造

价成本高，不适合大量使用在家具镶嵌中。根据故宫博物院所存的清宫嵌玉家具，我们可以看

到嵌玉主要是运用高嵌的技艺，突出玉石的秀美温润的特质。

由图1可以看出，在镶嵌过程中使用了对称的构图方式。对称是最基本的构图方法，属于

形式美的范畴，也是基本的构图法则之一，分为轴线对称和中心对称。或是相对于各中心点两

侧的形象相同或相似。对称的构图方式在视觉上给人协调、稳重之感，在形式上符合中国思想

观念中的中正、中庸。所以在清代宫廷家具镶嵌装饰中运用对称的构图，能使画面达到稳定、

均匀、庄重的朴感。⑤其中，相同图案间运用轴线对称可以使画面更加稳定严谨，而不同图案

通过中心对称方式来突出和强调中心图案的存在，使整体画面的布局更加协调。

②百宝嵌。百宝嵌是将金银、珊瑚、琥珀、宝石、珍珠、玳瑁、碧玉、翡翠、水晶、玻

璃、螺钿、犀角之类的宝物经镌刻后镶嵌在彩色漆地的工艺。⑦百宝嵌又名周嵌，根据清代钱

泳《履园丛话》记载：“周制之法，惟扬州有之。明宋有周姓者，始创此法，故名周法”⑧，参

考历史文献可知百宝嵌大致出现在明代中后期，是由螺钿镶嵌工艺发展而来的，在材料上除了

螺钿之外还有珍珠、珊瑚、玉石等名贵材料的镶嵌工艺。

百宝嵌在制作中运用多种材料，不同材质所嵌的图案花纹在不同的光线下能够呈现出五彩

斑斓的色彩。清代宫廷家具中的百宝嵌，除造办处制造外还有许多作品是由苏州、扬州、广州

等地方官吏进贡的。部分作品由宫廷造办处画样，交由地方承做。镶嵌题材内容广泛，多寓意

吉祥长寿、风雅脱俗。如图2屏风中所绘的花卉，在题材上清新文雅、趣味横生。图2中的百

宝嵌运用不同颜色材质塑造花卉的不同部分，将色彩运用得淋漓尽致。

图2屏风的屏心采用了相对于直线构图的曲线构图方法，使屏心在画面视觉上更为活泼、

灵动，且富有韵律和灵性。一方面，曲线构图能够有效地展现画面的空间和深度;另一方面，

曲线构图能够有效地利用画面空间，将分散的部分凝聚为一个整体。曲线构图将梅、桃、梨、

桂花等花果树木生长状态，灵动地表现出来，使画面整体生动活泼，富有自然的趣味。

③大理石嵌。大理石又名云石，因其盛产于云南大理地区故被人们称为大理石。明代开始

逐渐流行在家具中镶嵌大理石，因大理石的水墨质感的纹理和灵动的黑白变化符合了清代文人

的审美品位，并且结合大理石自身特点，故家具镶嵌中会保留大理石镶嵌面的完整性，以求达

到自然的审美趣味（图3）。

2.2.2 象牙嵌

将牙和骨作为装饰物的历史可追溯到远古时期，如在半坡遗址中发现大量的兽牙兽骨制成

的项链、手环等饰品。牙骨镶嵌作为家具装饰的一部分，为清代首创。象牙嵌指的是以象牙为

材料进行的镶嵌工艺。象牙质感温润、细腻如玉、经久不坏且韧性良好，早在商代人们就已经

开始使用象牙制品，从河南殷墟出土的商嵌绿松石象牙杯就可以看出。而清代是象牙制造的另

一个高峰期，清代的牙雕工艺成熟，技法高超，如令人称奇的“鬼工球”。同时因象牙价格昂

贵，且象牙与象骨切削磨光后颜色和质地相似，所以象骨也常常作为象牙嵌件的替代品。

图4的屏心在构图上选择了均衡的构图手法，均衡式构图将主形放置一边，将非主形置于

另一边，两部分相互平衡。它分为对称式平衡和非对称式平衡，在视觉上利用近重远轻、近大

远小、深重浅轻等透视规律。均衡构图重点在于“均”中求“衡”，“衡”中求“变”，即看似乱，实

则衡，看似变化，实则统一。⑨因此，相比对称式构图，均衡构图手段更加灵活，审美趣味也

更为强烈。

由图4屏心可以看出，画面重点在屏心的右下方，工匠近及远地对整个画面进行设计，近

处内容细致、人物也更为拥挤，而远处元素较少。整体画面十分灵动，极富有生活趣味。

2.2.3 珐琅嵌

珐琅指将粉碎后研磨的珐琅釉料，涂施于经过金属加工工艺制作后的金属制品的表面，经

干燥、烧成等制作步骤后，所得到的复合性工艺。⑩清代珐琅制造业在明代的基础上得到全面

发展，并开始出现画珐琅和透明珐琅的生产。康熙十九年（1680），清政府内廷设立珐琅作，

以专门承造宫内御用的珐琅用品，这一时期的掐丝珐琅制品以小型器为主。k雍正时期珐琅制

造业最大的发展是解决了珐琅釉料依赖进口的问题，除了研制出国外已有的9种颜色外，还新

增了9种颜色。在造办处管理者怡亲王允祥和景德镇督陶官唐英的直接管理指导下，造办处珐

琅作的生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l而乾隆时期的珐琅工艺发展已经达到顶峰，在包括家

具在内的大型器物上均有广泛运用（图5）。随着珐琅装饰家具的工艺越来越成熟，珐琅家具

也发展到床榻、椅凳、桌案、柜格、屏风等几种类型。m

3 清代宫廷家具主要艺术风格

清代宫廷家具主要产地为广州、江苏、北京。这三个地区各代表了一方的风格特点，被称

为清代家具三大名作。在三大名作中又以广州家具最突出，并受到统治者的赏识，在清宫造办

处内单独设立广木作，在广东招募优秀工匠为皇宫生产广式家具。n

3.1 广式家具

清中期之后，以广州为中心的各地生产的家具均被称为广式家具。o广式家具在造型、装

饰手法上与传统明式家具不同，且在清朝中期发展成为清式家具的经典款式，并在乾隆时期开

始逐渐影响全国各地，占据了清代家具的主导地位。因此，广式家具一直被人们视为清式家具

的主要代表。

广州作为我国对外贸易的重要门户，随着贸易的往来，各种手工艺如象牙雕刻、景泰蓝也

逐步兴旺发展。同时，广州作为贵重木材的主要产地，不仅本地生产木材，而且还从南洋各国

进口优质木材。由于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广式家具原料丰富，技艺娴熟。广式家具的主要特

点是用料厚重、装饰花纹雕刻复杂、装饰题材中西结合，且擅长象牙、珐琅、玻璃镶嵌工艺。

3.2 苏式家具

苏式家具指的是以江苏省为中心，长江下游一带所生产的家具。p苏式家具形成年代较

早，明代家具就是以苏式家具为主。明末清初，苏式家具广泛盛行于各地。清初很长一段时

期，苏式家具依旧是清代宫廷家具制作的主流。苏式家具受到江南地区人文氛围的影响，在审

美中带有明显的文人气质，总体风格朴素大方，造型优美，线条流畅。在用料上苏式家具与广

式家具不同，苏式家具提倡用料节约合理、结构比例合度。而到了清代中期，苏式家具随着社

会风气变化，也逐步向富丽、繁华的风格转变。总体而言苏式家具的黄金时期在明代和清初的

艺术价值最高。

清代宫廷中的苏式家具在大件器物中多使用包镶手法以求在节约材料的基础上，不破坏家

具本身结构。苏式家具的镶嵌工艺主要表现在箱柜和屏风上，苏式家具常见的镶嵌材料有玉

石、螺钿、象牙和各类彩石等。

3.3 京作家具

京作家具一般指清宫造办处制作的家具，整体风格介于广作与苏作之间。京作家具源于清

代的官作制度，以宫廷文化为基础，以内务府造办处奉旨承办制造和采办的家具为参照，使用

紫檀、黄花梨、红酸枝等硬木材料，展现了统治阶层的社会结构与文化生活方式。q京作家具

在清朝中期经过康熙、雍正和乾隆三个朝代走向兴盛，直到民国时期才逐步衰落。

京作家具在发展之初吸取了其他地区家具制作的长处，苏式家具与广式家具的结合。京作

家具兼收并蓄、博采众长，兼顾苏式家具的文雅简约和广式家具的华丽厚重。在用料上看，京

作家具比较广作家具简小，但比苏作家具厚实。从外观上看，京作家具与苏式家具相似，但是

很少使用包镶工艺。从审美上看，京作家具线条硬朗鲜明，在视觉上给人以尊贵克制的皇家韵

味，是典型的宫廷家具。同时京作家具擅长从宫廷收藏的古铜器与汉代石刻艺术中吸取装饰素

材，并将其用于家具纹饰上。在京作家具中，常见纹饰有夔龙纹、夔凤纹、螭纹、虬纹、饕餮

纹、兽面纹、雷纹等。京作家具总体造型中正内敛，彰显皇家贵族的审美品位。

4 结语

清代宫廷家具总体风格华丽浓艳，在用料上不计成本，装饰手法繁复。在镶嵌装饰中取材

广泛、题材多样、形式丰富。石材镶嵌、象牙嵌、珐琅嵌都是清代宫廷家具中常见的镶嵌材

质。清代家具制造是中国古代家具制造的最后一个高峰，各种工艺在该时期都已娴熟，加之经

济文化的发展促进，以及外国工艺和材料的输入，使清代宫廷家具形成了其独特的秀美。

注释

①尚刚.中国工艺美术史新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371.

②王乙茼.清代家具的镶嵌工艺研究[D].西安：西安美术学院，2011.

③“地子”是木工术语，指被雕刻或镶嵌的家具表面。

④杨琳，孙卫圣.浅析镶嵌装饰在清代宫廷家具中的应用[J].艺术教育，2021（9）：239-

242.

⑤高104厘米，长109厘米，宽84厘米，此宝座利用紫檀木与白玉的黑白反差，使图案

格外生动。

⑥袁月.清代家具镶嵌图案设计研究[D].哈尔滨：东北林业大学，2012.

⑦張玉花，王树良.中国工艺美术史：全彩版[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9：114.

⑧吴远征，马彩阳，甘兴义.中国工艺美术史[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3：293.

⑨陈瑶.中国传统家具镶嵌艺术及现代化技术的研究[D].长沙：中南林业科技大学，2006.

⑩齐润姣.浅析首饰设计中的中国元素[J].大众文艺，2020（13）：52-53.

k钱亚琴，戴向东.珐琅的传入及其在清代家具中的应用研究[J].林产工业，2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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