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5日发(作者：)

日本反恐机密大泄底

作者：暂无

来源：《检察风云》 2010年第24期

文／彭永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日本司法界近来真是丑闻不断：大阪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本部主任检察官擅自篡改被扣押的磁盘日期事件尚未平息，近日又曝出东京警视厅公安部反恐资料被广泛散发至互联网的丑闻。如果说检察官的渎职令日本人失望，那么反恐文件的泄密则让世界各国失望。绝密文件外泄

2010年10月30日晚，日本富士电视台播放了一则短讯，说东京警视厅公安部高度机密的反恐文件已经外泄至互联网上。这可是一条爆炸性新闻。据一位知情人说：“一家民间系统公司注意到警视厅反恐绝密文件泄漏到互联网，并于29日夜里向神奈川县警察局报告。随后，神奈川县警察局将此事汇报至东京警视厅，不过，得知事情原委的人事一科科长樱泽健一并未立即采取紧急措施，而是在30日夜里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其实，这些文件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外泄至互联网上了，只不过警方—直都不知道这件事。而就在文件被允许转载的短短15天内，竟然有13个国家和地区的互联网用户通过公共文件转换软件“winny”看到了这些绝密文件！据日本民营保安公司“NetAgent”社长杉浦隆幸11月12日指出，由于文件在博客及论坛上不断被转载，实际获得该文件的人数无法计算。

绝密文件外泄，等于将日本反恐机密亮了底牌。深知事态严重的警视厅内部顿时炸开了锅。一位平日里性格温和的干部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他说：“文件泄密在警视厅内部闹翻了天，真是闻所未闻的事件。”一位警视厅干部说：“大部分文件都来自主要针对目标为伊斯兰教徒和国际恐怖组织成员的外事三科，虽说这些文件是通过winny流出的，但具体的出处却不得而知。也有人认为可能是2008年7月洞爷湖高峰会议时由当时负责外围事务的外事三科职员泄漏出去的。不过，由于泄密文件还包含了爱知县警察局的文件，因此该警察局干都也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但不管怎样，从被泄密的文件中写有公安部长青木五郎的名字来看，几乎可以断定这是警视厅内部某人有目的的行为。”

然而，如果真的是“内部泄密”的话，那么说明互联网上流传的文件全部都是真实资料。这对于公安部来说，不仅损失巨大，而且后果极其严重。一位公安部职员说：“如此机密的文件被曝光，公安部的声誉将彻底扫地。而那些为秘密机关提供情报者也将随之外逃，可能引发外交问题……”

不仅如此，文件泄密还隐藏着巨大风险。比如，警视厅内部在恐怖情况发生时开展紧急调查的成员名单，或者监视中东各国大使馆的记录和警戒对象详细的令人情报，特别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委托对事件相关负责人进行询问的记录和与提供情报者的接触状况等公安警察的秘密活动内容等，全部都在互联网上曝光。

泄密的5个压缩包共计114份绝密文件是由外事三科保存的，涉及的主要对象是伊斯兰教徒。一贯以来，警视厅都将他们视为大范围的监视目标。从东京都内几所清真寺和港区一家阿拉伯伊斯兰学院等宗教文化基地，到伊朗、伊拉克和黎巴嫩等国大使馆或大使公邸等要害目标，者l3成为了外事三科派精锐进行监控的对象。

在洞爷湖峰会召开之前，外事三科科长签发了“从早上8点半到晚上7点半各清真寺举行礼拜的时间内，要在重要位置安排人员注意清真寺周边动向，努力找出那些初次出现或不明身份者”的文件。这些文件内容意味着外事三科要派人在清真寺附近住房内设置监视点，对出入

清真寺的每个人进行24小时监控。而文件的外泄，无疑对此次高峰会议的保安工作产生不小影响。

据泄密的其他文件透露，外事三科当时着重对21 8名重要人员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视和跟踪，并最多派遣14辆车配合。—旦被公安警察定为监视对象，其交友关系、出国记录和来往地等等，所有的个人情报都逃不过外事三科的视线，而且，对于一些重要人物，警察还会将其银行账户牢牢掌控。仅对伊朗大使馆工作人员，外事三科就记录下了除大使以外的近80名工作人员的银行账户及收支详细状况。而对于外事三科要求提供这些被监视对象的账户信息，银行方面无力抵抗，三菱东京UFL银行一位广告工作人员称，“他们有正当手续，我们不能问其有何目的，只有无条件提供客户信息。警察看上去很可怕”

在洞爷湖峰会之前，外事三科还发布了“首都国情势与对策”的文件，要求“与总部设在东京都内的信用卡经营者，建立起无需提供正规手续就可以获得客户情报的关系……”这种非法获得客户情报的方式，可以说是外事三科惯用的手段，对于真正的反恐来说，这或许是必要而有效的。但是，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对普通宗教徒进行不间断监控，获得的情报却并不重要，甚至有些好笑。在被泄密的文件中，一个典型的事例被多次记录：一位伊斯兰教徒通过视频经常发表“我讨厌美国人。他们应该从伊拉克滚出去，’等“过激言论”。反恐工作归零

冷战时期，日本左翼势力减弱，公安警察机构也缩小。但是，“9·11”恐怖袭击之后，世界反恐形势紧张，在这种情况下，日本警视厅新设了外事三科，主要负责对日本国内伊斯兰教恐怖主义者的监控。

目前有将近150名工作人员的外事三科，掌握的反恐情报仅仅局限于国内只有一些通过网络散布反美言论的伊斯兰“恐怖分子”，其存在的意义令人置疑。而且，文件外泄对那些向公安部提供线索的“合作者”非常不利，这些仅仅获得一些小钱和几顿饭就为公安部“卖命”的人，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他们将被视为“叛徒”，被周围的人孤立，再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平静地生活了。

在114份、近千页A4纸“一级机密”的外泄文件中，一份配合美国中央情报局对相关人员进行询问的文件，记录下了6名突尼斯和摩洛哥籍人的姓名及个人情报和2名警察与摩洛哥男子在东京银座一家料理店接触的谈话结果，还包括贴有近照的警视厅国际反恐紧急展开班成员名单。

据警视厅调查称，这些泄密文件从10月28日晚上9点开始可以在公共软件“winny”上阅读，之后被无数网站转载，根本就不可能彻底删除了。杉浦隆幸说：“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一位警官说：“（文件外泄）使长期积累起来的国际反恐搜查情报归位于零。日本警视厅反恐工作又将回到原点。”然而，绝密文件无端外泄，并且至今不知是谁采用何种方法获取了这些内部资料。

日本公安警察获得情报的方式有如金字塔，情报通过有组织的上传，最后被高层由一个个零散的现场情报汇集整理成一个定性情报。在每个中间环节，警察厅干部所掌握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现场情报。此次泄密文件内容广泛，并不是单个的现场情报，而是综合情报，一位公安部干部说：“那些文件不仅仅是现场搜查人员所掌握的内容。”

从这点来看，文件泄密可能是从警察官的电脑中流出的。但是，整理制作反恐文件需要约6年时间，对于那些职位一至两年一换的多数警察官来说，由于工作范围受限，他们要获得所有资料几乎是不可能的。 公安部各个科室的文件不仅以PDF形式集中保存，而且还保存于警视厅的专用服务器内。被泄密的114份文件中，有108份是PDF形式。据文件记录，这些文件

是在5月2日至4日长假时转化成PDF形式的。警方推断，很可能是有人趁文件集中由电子数据直接转换成PDF文件时窃取的。

但是，要想从警视厅的专用电脑中把数据转到外部记忆器里，需要多重密码，普通人是无法做到的。因此，肯定有人知道全部的密码。一位警视厅干部深感忧虑地说：“如果能够进入到警视厅的服务器内，获取其他资料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入侵者肯定会发动第二甚至第三轮攻击！”

尽管窃取文件者尚未查出，但警视厅已经紧张不已了。对于自己内部管理出现如此大的纰漏，责任重大不言而喻。青森中央学院大学国际反恐学教授大泉光一警告说：“这不是管理松散的问题，而是管理体制问题。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隋况，查明原因至关重要。不然，今后很可能还会出现同样的事件。”

情报世界中存在着“第三者规则”，即在将情报透露给第三方之前，得经过情报提供者同意。这些外泄的文件中，包括基于“第三者规则”之下的国外情报机构提供的情报和来自FBI方面要求协同搜查的文件。因此，日本此次泄密事件令其国际声誉从天坠地。

外交记者手屿龙一指出，此次泄密事件暴露出日本公安警察在管理上存在着巨大漏洞。自然，世界反恐情报不可能一国独成，“在别国看来，与日本交换情报很危险。各国间谍都冒着生命危险获得绝密情报，到头来却得不到高质量的情报。”日本大学法学部情报危机管理教授福田充主张重新审视谍报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他说：“作为国家，没有建立起有效的间谍情报管理系统。日本政府必须认真考虑构筑横跨整个国家的情报管理系统。”

另外，一些保密专家认为，有人故意在APEC会议召开之前假装电脑中毒并将文件泄漏出去。据熟知“winny”软件的保密公司干部称，电脑感染病毒后，文件会被病毒程序打包成压缩文件，并且被冠以名称及日期。但是，此次外泄的文件却全部转换成了PDF文档，而且文件泄密初期，名称是一些公安部干部的名字，并无电脑中毒表现。这点令人置疑，警方分析电脑中毒的可能性小，人为故意的可能性较大。

而且，文件转换成PDF形式的时间集中在今年5月2日至4日也值得怀疑。一位数据分析人员说：“文件从5月转换至10月泄漏之前并无更新记录，中间间隔的时间太长。”他l不疑有人蓄意篡改了文件日期。而警视厅一位干部说：“在保密性极高的警视厅内，阅读文件需要通过专用电脑，要想把文件集中到一起非常困难，需要非常长的时间才行。”他分析说，很可能是某人趁印刷文件之际，用扫描仪将绝密文件扫描成PDF形式。

“winny”成泄密“真凶”

共享软件“winny”在泄密事件中屡屡扮演重要角色。尽管警视厅三令五申地禁止下属使用该软件管理机密文件，但是效果却不理想。

2006年3月，冈山县警察署巡查长的私人电脑中保存的约1500份犯罪受害人和嫌疑人的住所、姓名等个人情报不慎外泄至互联网，渠道就是共享软件“winny”。同月，爱嫒县警察局搜查一科的办公电脑中保存的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搜查资料等约4400人的情报外泄，其中包括被害人和协助搜查者的个人情报。

2007年2月，山梨县警察局电脑中保存的500多名遭到性侵犯妇女的个人情报以及警方的搜查资料全部外泄，引起警察厅的重视。3月，警察厅向全国发出了“情报保密对策的彻底实施”的通知，规定职员不能将办公电脑和U盘等存储器带回家使用，同时禁止使用安装了“winny“软件的私人电脑。

尽管警察厅明令禁止，但下属却明知故犯。就在通知下达后不久，北海道警察局一位警官的电脑中保存的560人的个人情报又通过“winny”传播至互联网。6月29日，警视厅第三机动队所属公安部外事三科26岁的巡查长在电车内不慎将记录了搜查情报的硬盘丢失。随后，这些情报通过共享软件“winny”散布至互联网。当时，该巡查长并不承认使用了“winny”软件，但证据显示他撤了谎。

据警视厅调查证实，该硬盘是巡查长借来的，是其上司电脑上的移动硬盘，里面保存有9000份文书和近千张照片，全都是对案件受害者的笔录情报和少年犯罪记录等重要资料。据警视厅调查人员称，该巡查长曾在警视厅组织犯罪对策一科工作时就泄露过与外国人犯罪相关的搜查情报。

不仅是警察当局的文件外泄，连日本陆上自卫队和航空自卫队的秘密情报也经常被“winny”泄密。由“winny”软件导致的警方情报外泄事件不断出现，这说明警方在使用文件交换软件时对禁止使用 “winny”没有强行实施，而是疏于管理，导致文件泄密不断出现。

反恐工作倒退1 0年

在情报的“国际江湖”，有一套严格的规矩：能守口如瓶者，才能得到有价值的情报。这次泄密，几乎把日本从“自己人”队伍里开除。不能妥善管理情报的警察就无法更好地搜集情报。在谍报世界里一旦出现信任危机，结果可想而知。日本反恐情报外泄，不仅令国民失望，也令其他国家的情报机关抱以怀疑：“日本警察管理松散，不能将高度机密的情报交给他们。”前内阁安全保障室主任、危机管理专家佐佐淳行说：“用了近50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反恐情报网，就这样瞬间崩溃了。”

警视厅从文件是通过卢森堡一家租赁服务器外泄至互联网来分析，泄密者很可能租用了该国互联网服务器。但通过IT企业负责人对卢森堡的网络服务器经营状况进行分析后，发现难以寻找到何人在何处将文件泄漏，因此，此人或许是临时租赁服务器。目前，警视厅已经向卢森堡当地警局发出协查申请，对那些与服务器商签约的人进行调查。

通常在利用境外服务器时，使用者多半是采取租赁形式，在将本人情况和一定数量的钱提供给运营商并得到确认之后，就可以开始使用服务器。尽管在与服务商签约时需要提供银行账户及信用卡等相关资料，但由于一些人在与服务商签约时往往使用匿名或假名的方法，这样做难以被警方发现。

表示担忧。他说：“刺激伊斯兰教激进派，是引发恐怖袭击的主要原因。而近期召开的APEC首脑会议对恐怖分子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警视厅一位干部认为，机密文件泄漏之后将难以得到伊斯兰教徒的协助，甚至会造成“日本人仇视所有的伊斯兰教徒的误会”。

“国际反恐对策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位警察干部说，为了情报积累，与国外的治安与情报机关联手非常重要，而在情报活动中，严守秘密至关重要。但是，日本此次绝密文件泄漏，令与之共享反恐情报的国外情报机构对其可信度产生怀疑，对今后的反恐行动也将产生极坏影响。佐佐木说：“情报世界规则严谨。—旦失败，需要10年才能挽回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