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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傻子

作者：石平英

来源：《新一代》2014年第10期

摘 要：阿来无疑是一个真正的智者，他用一个“傻子”的非“理性”眼光，去透视我们“聪明

人”世界的“理性”疯狂，他不仅取得了艺术上的巨大成功，而且也具有同福柯一样的思想深刻

性———重新去认识人类，重新去认识自己！

关键词：傻子;阿来;尘埃落定

阿来的《尘埃落定》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书。作者阿来是一位出生在嘉绒的藏族。汉、

藏两种文化的交映，西方当代文学的冲击，也成就了出生于一个在河谷台地上农耕的家族的阿

来。他说： “我作为一个藏族人更多是从藏族民间口耳传承的神话、部族传说、家族传说、人

物故事和寓言中吸收营养。”同时，他又从小学习汉语，接受汉文化的影响，这使他具备了一

种双重文化关照的眼光。另外，他又借鉴了欧美小说的艺术手法，受到福克纳、辛格、莫瑞

森、菲利普罗斯和艾里森等外国作家的影响。立足本土民族文化资源，穿行于异质文化之间，

以及对多种现代艺术表现技巧的吸收，使阿来走向成功。他选择了康巴土司家族的兴衰作为小

说的题材，借以描绘藏地的风土人情，阐述自己对其历史及人文的认知与思索。这也带给《尘

埃落定》一股浓郁的高原气息。

书中的主角傻子“我”，我很喜欢的角色，傻子少爷我始终没有被作家赋予一个名字。作者

用第一人称也就是傻子“我”的角度，像读者娓娓道来，讲述了关于藏族土司制度的故事，引人

入胜。

小说讲述了一个虽不繁杂，却跌宕起伏、辗转迷离的故事：麦其土司是康巴众土司中的

一个，他和汉人太太生下了一个虽是傻瓜却常常道破天机的儿子。之后，老土司不顾济嘎活佛

的阻止，靠着汉人黄师爷引种的鸦片迅速富足，成为最强大的土王。然而魔花罂粟却乱了人的

心性，大少爷贪恋权势，老土司为了央宗和金银杀死了世代忠心的查查头人，贪心的他为了不

让其他土司发展，发动了“罂粟花”战争，使诅咒和巫术再次在两边的领地蔓延，次年其余部落

的灾荒又让粮仓丰足的麦其家族发起了麦米贸易，建立边疆城镇，茶马互市。在这看似麦其家

族的鼎盛时期，红色汉人来了。随着大炮的轰鸣，土司官寨灰飞烟灭，旧制在瞬间土崩瓦解。

一切奢靡烟消云散，只留下了尘埃落定后的死寂。

《尘埃落定》1998年出版之后，在文学评论界受到了一致的好评。洪水在《以诗为史读

书人报》中说“《尘埃落定》注定是一部可以从不同角度评说的长篇小说，史学家可以看到历

史;文学家可以看到诗;文化人类学者可以看到异族文化;批评家可以看到拉美和现代派文学的影

响。”小说于2000年荣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此作品的获奖评语是：“小说视角独特，有丰厚

的藏族文化意蕴。清淡的一层魔幻色彩增强了艺术表现开合的力度，语言轻巧而富有魅力”“充

满灵动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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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于1998年的《尘埃落定》，在一夜之间让我们走进了藏地，神秘、瑰奇、绚烂，充

满了各种欲望和诱惑。《尘埃落定》的故事背景是在现代性进程已经无法阻挡的20世纪这样

的一个历史阶段。我很喜欢此作品的叙事角度，作者以第一人称的角度，为我们讲述故事。全

篇以“傻亦非傻”的土司二少爷“我”为叙事承担者：“我”是一个地道的有生理缺陷的傻子，“我”

又是一个不傻的正常人，甚至是智者，“我”既傻又不傻，所以许多内容就干脆让作者充当“我”

讲述，于是“我”变成了一个无所不知的全能叙事者。不时在其中穿插一些故事中的其他人物，

也就是第三者对“我”是否配做一土司和能否当上土司一事的客观描述和评述，如麦其土司从一

开始的多次说“我儿子不会叫我操心”到对土司太太说“你的儿子叫我操心了”，从不知什么时候

开始，有什么事情，父亲都要看看“我”有什么意见到后来的逊位给大儿子旦真贡布;哥哥旦真

贡布“因我是傻子而爱我”到认为“我”是个“装傻的杂种”，再到后来的因为嫉恨“我”而勾引、占

有“我”的妻子;新教传播者翁波意西是对“我”影响较大的一个人，同时也是最了解“我”的人，他

说“都说少爷是个傻子，可我要说你是个聪明人”，作者通过第三人称叙事视角，像我们展示了

麦其土司家族内部权力之争，与第一人称叙事视角的作用相为呼应，使小说的情节、人物更加

透明，易于理解，取得了其他人称叙事视角所不具有的特殊的审美效果，同时也为读者带来了

不一样的审美愉悦。

《尘埃落定》他是一部如诗、如梦、像历史、更像寓言的长篇佳构。

我想，在文化日益多元化，全球化的历史进程已然不可阻挡的今天，我们已经领略了各

种的民族风情，他们刺激着我们因审美疲劳而变得越来越难以被感动的心灵。《尘埃落定》的

成功，绝不能简单地归因于这种带有强烈民俗化的写作。他有全新的叙事视角，全知全能的第

一人称叙事和第三人称叙事相互重叠，将故事叙述的娓娓动听，工整的刻画了一个傻二少爷的

形象。

阿来在谈到自己写作的问题时，曾说：“我的困境就是，用汉语来写汉语尚未获得经验来

表达的青藏高原的藏人的生活”。但是阿来他克服了自己的弱点，他通过对傻子不同层面的内

心对话描写，挥洒自如地将正常与反常、理性与非理性、魔幻与现实交织起来，构成了文本的

一大艺术特色，给读者以独特的审美享受。

对了！我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诗性”。作者自觉地追求语言的诗性效果，创作了许多颇

具诗情画意的意象，使读者强烈地感受到作者的精神气质和美学追求。

《尘埃落定》源自民族，写出了民族性、异质性，但又超越了民族，写出了世界性、普

遍性。

阿来无疑是一个真正的智者，他用一个“傻子”的非“理性”眼光，去透视我们“聪明人”世界

的“理性”疯狂，他不仅取得了艺术上的巨大成功，而且也具有同福柯一样的思想深刻性——重

新去认识人类，重新去认识自己！一切生命欲望都将随着生命的结束而“尘埃落定”，一切身外

之物也都将随着生命的结束而“尘埃落定”。但麦其辉煌历史的故事终结，却并非是意味着人类

欲望的最后终结——旧的“尘埃”虽然已经“落定”，但新的“尘埃”却正在依旧“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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