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6日发(作者：电信官网网上营业厅)

浅析迟子建散文的独特风格——以《北方的盐》为例

杨红霞;辛海苗

【摘 要】20世纪80年代初期，迟子建开始活跃于文坛。30年来。她在小说和散

文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充满“诗的意蕴”的语言、极具浓郁地方特色的内容使

其散文呈现出非同寻常的艺术魅力。文章以迟子建散文集《北方的盐》为例，从作

品的言语表现风格入手，结合各种修辞手法在叙事写景表情达意中的作用，分析其

散文呈现出的朴素自然、柔美细腻和含蓄温情的独特风格。%During the early

1980s of last century, Chi Zijian started to be active in the literary arena

and has made great achievements in novels and prose during the last 30

years. Implication of poetry in his language and rich local characteristics in

content give her prose extraordinary artistic charm. With her collection of

essays, Salts of Northern China as an example, starting with speech style

presenting in her works and combining the functions of various rhetorical

means in narratives, scenery description and expression of sentiments, this

paper aims at analyzing the unique style of her prose--simplicity and

naturalness, delicacy and softness, implicature and warmth.

【期刊名称】《绥化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2(000)003

【总页数】3页(P104-106)

【关键词】迟子建散文;言语表现风格;修辞手法;作品风格

【作 者】杨红霞;辛海苗

【作者单位】湖北师范学院文学院,湖北黄石435002;湖北师范学院文学院,湖北黄

石435002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I206.7

迟子建，我国当代文坛颇有影响力的女作家，她用富有“诗的意蕴”的语言，写下

了一部部极具地域文化特色的小说和一篇篇极富朴素自然之美的散文,为文学界带

来了一股清新舒畅的气息，让人们沉浸在她所塑造的北极村童话之中，久久不能释

怀。其作品较高的艺术审美价值吸引许多学者去追求品读，但总的来说，研究者主

要是从各个角度分析小说，散文方面不仅不多，而且与语言本体研究的甚少。针对

这种情况，本文试图从她散文的表现风格手段入手，并且结合各种修辞手法的运用，

分析其语言所呈现出的朴素自然、柔美细腻和含蓄温情的独特风味。

要想研究作家们的作品，除了参考他们所生活的时代背景、地域背景和精神气质以

外，更多的是揣摩他们对于语言材料的选择和加工。每个人对于语言材料的选择和

加工都有其独特的爱好，比如说老舍喜欢用短句，所以他的作品就显得明快利落；

朱自清好用华丽辞藻和纷繁辞格，所以他的作品就显得绚丽夺目。正是由于不同的

作家善于对自己作品语言的语音、词汇、语法和篇章精雕细琢，使其作品呈现出非

凡的格调，形成一定的风格，才有了古今学者们对于语言表现风格的研究。

语言的表现风格在汉语研究的历史颇长，从南朝梁刘勰的《文心雕龙·体性》，到

唐代释晈然的《诗式》、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再到宋代严羽的《沧浪诗话》、

陈骙的《文则》以及后来的许多作品都对语言的表现风格作了研究。但是“表现风

格”作为一个术语的正式提出，却是在张静主编的 《新编现代汉语》下册的语言

风格部分，书中这样写到：“表现风格，根据表现手法的异同，可以把语言风格分

为几种类型。表现风格就是这些风格类型的总称。 ”[1]（P229）

陈望道《修辞学发凡·文体或辞体》[2]（P204-205）讲到了表现上的分类，分为4

组8体：“由内容和形式的比例，分为简约和繁丰；由气象的刚强和柔和，分为

刚健和柔婉；由话里辞藻的多少，分为平淡和绚烂；由检点功夫的多少，分为谨严

和疏放。”但是他在结语中说道：“其实语文的体式并不一定是这两端上的东西：

位在这两端的中间的固然多，兼有这一组二组三组以上的体形也不少。”[2]

（P218-219）根据陈望道先生的观点和其他学者对于作品风格的研究，迟子建散

文特点主要体现为：朴素自然、柔美细腻和含蓄温情。

朴素自然就是可听性直观性强，词语通俗易懂，句式简单随便，辞格少而贴切，文

章整体显得情切自然。正如李白所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以及鲁迅在

《南腔北调·作文秘诀》中写到：“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 ”[3]

（P430）都是讲究写作要追求朴素平实、自然情切之美。

迟子建的散文创作可以说是对朴素美的不断追求的过程。她出生于中国最北端的漠

河县，那里的人们与大自然保持着最亲密的联系，春种秋收、夏长冬息，万物井然

有序。漠河奔流不息，黑龙江波涛汹涌，木刻楞房子傲然孤立，春天大自然生机蓬

勃，夏日房前屋后满是新鲜的蔬菜瓜果，秋天硕果累累，冬天漫天大雪飘然而至，

整个村庄变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雪童话世界。这些景色成了迟子建艺术创作的源

泉，从此她的作品中时时刻刻流露出清澈安静、朴素自然之美。正如她自己所说的

“我对文学和人生的思考，与我的故乡，我的童年，与我热爱的大自然是紧密相连

的” [4]（P80-83）。

她善于把一些温馨自然的生活画面和故乡的风土人情摄入到散文画面中，营造朴素

平淡的意境：

太阳下山了，菜园中还散发着阳光留下的余温，待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菜园完全

是另外的景致了。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菜，只是见月光像泉水一样倾泻下来，

把那些开花的和不开花的植物全都镀上一层银光。这时候蜜蜂和蝴蝶都不见了，只

是听得见水边青蛙的叫声，像是在歌颂月夜下菜园的美景。（《年年依旧的菜园》）

这里菜园、月亮、月光、花、青蛙都是常用词，虽然有一个“月光像泉水”的比喻，

但是没有使用华丽的修饰词语，而是用白描的手法描绘出一幅自然和谐的温馨画面。

小巷里泥水遍布；排水沟因为融雪后污水的加入而增大流量，哗哗地响；燕子在潮

湿的空气里衔着湿泥在檐下筑巢；鸡、鸭、鹅、狗将它们游荡小巷的爪印带回主人

家的小院，使院子里印满无数爪形的泥印章，宛如月下松树庞大的投影；老人在走

路时不小心失了手杖，那手杖拾起时就成了泥手杖；孩子在小巷奔跑嬉闹时不慎将

嘴里含着的糖掉到泥水中了，他便失神地望着那泥水呜呜地哭，而窥视到这一幕的

孩子的母亲却快意地笑起来……”。（《泥泞》）

鸡鸭鹅狗随处乱蹿留下的爪印、老人的泥手杖、孩子的泥糖、母亲的笑容都属于朴

实无华的词汇，句式也都是陈述句，使用的象声词“哗哗”和“呜呜”以及“爪印

像松树的投影”的比喻也恰到好处，特别是后三句平白如实地把雪融化后泥泞的场

景描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柔婉细腻是女性天生具有的风格，它主要表现为音调柔和婉转，词语清丽优美，辞

格新颖秀丽，句式精巧多变，这种风格正如姚鼐在《复鲁挈非书》中所说：“如初

升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幽林曲涧，如沦，如漾，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鸣

而入寥廓。”[3]（396）此风格最典型的作家就是李清照、朱自清和琼瑶。

在语音方面，迟子建好用叠音，双声，叠韵，拟声等具有音韵之美的修辞手法写人

状物，传达细腻的感情。

云与海水作为雪与盐的载体，其氤氲与浩淼的气质总令人浮想联翩，谁能想到飘渺

的云会幻化出那么轻盈、美丽、灿烂的雪花？谁能想到奔涌的海水会萃取出结晶的、

闪着宝石一样光泽的盐粒？（《北方的盐》）

屋前的垂柳把一半绿意赋予石墙，另一半绿意却袅袅漫向河水。天色黄昏时，水巷

里溢满金色，糯米糕和清茶的气息在每一位盼夫归来的妇人的指间琴音般萦绕。灰

蒙蒙的周庄就在一派典雅平和的气氛中滑入夜晚。后来月亮升起来了，周庄没有夜

游人，月光就散散淡淡地照着周庄的石桥、流水、屋檐、垂柳以及树深处的鸟....

（《周庄遇痴》）

这花从夏天一直能开到深秋下霜时节。它朵不大，花心黄黄的，圆圆的，硬硬的，

像颗纽扣。而围绕花心的那些匀称、细碎的紫色花瓣，看上去是那么密实、浑厚。

（《女人与花朵》）

例1中用双声词“氤氲”和叠韵词“飘渺”描写云的飘逸无形之态，叠韵词“浩

淼”表现海的浩荡气势；例2中叠音词“袅袅”把用来形容女子美好姿态的词用

在了柳树身上，表现了其婀娜多姿之美；“蒙蒙”显现出了周庄一带灰瓦白墙的古

韵风味，“散散淡淡”描绘出了月光悠闲懒散之态；例3中“黄黄、圆圆、硬硬”

均是叠音词，读起来琅琅上口、柔美动听。

在辞格方面迟子建好用一些形象性很强的描绘性辞格，比如说比喻、比拟、摹绘等，

使语言显得形象、新颖、别致，充满诗情画意。

菜园的木栅栏像睫毛的倒影一样美丽。（《木器时代》）

天清澄得像被水涮洗过一样，竹叶婆娑，犹如小燕子的翅膀。（《空心含翠》）

那是一个夏日的清晨，有丝丝凉意，太阳正在海的那边涂着胭脂，山上云雾缭绕。

（《空心含翠》）

香气蓬勃的草莓就羞红着脸在林间草地上的等着你摘了。（《采山的人们》）

到了第二场霜降临之后，浅黄的树叶变得金黄或浅红，山峦有如戴上了一顶顶红黄

相间的泥毡帽。而如果你沐浴着第三场更为浓重的霜走进森林，你是想看到什么颜

色就能看到什么颜色。树叶大多是金黄和金红的，但也有黄中带粉、粉中含翠、翠

中生红、红中隐紫、紫中有褐的，这是的山峦分明就是一个春天的花园，五彩缤纷

的。我们把此时的山峦称作“五花山”。（《五花山下收土豆的人》）

例1中“睫毛”之所以有倒影说明它们像美丽姑娘的睫毛一样又长又密又黑，以

此来比喻“木栅栏”说明农家人的心灵手巧，把木栅栏修理的整齐漂亮。例2中

两个比喻，一个道出了天空蔚蓝清澈，另一个则显示出竹叶晃动的状态就像“小燕

子的翅膀”一样欢快灵活，两个都细腻柔美。例3中“涂胭脂”本来是女子化完

妆后的美好容颜，这儿却用于太阳，仿佛让我们感到旭日在海平面上初升，水面波

光粼粼、满是朝霞的景象。例中4“羞红着脸”用比拟的手法让我们从新鲜诱人的

草莓联想到粉嫩漂亮的姑娘的脸蛋再回到香气蓬勃的草莓，可谓联想翩翩。例5

中用摹绘的手法把秋天霜降以后的大森林五彩斑斓的姿态描写的出神入化、绚丽多

姿。

含蓄一直深受中国文人的深深眷恋，“意不浅露，语不穷尽”，“片言而明百义”。

表现在语言中就是多用语言转义形式，引用典故叙事说理，用象征法借物言志等等。

在迟子建散文中含蓄之美主要体现为用一些具有象征意味的意象，含蓄婉转地传达

深刻的思想情感和生活哲理。她通常不是直抒胸臆而是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一些物

象上面，借着美好的事物去感悟生命易逝、年华易流的无奈。在她的作品中悲伤之

情总是深藏在某个意象上面，如果说“菜园”是对外祖父的思念的话，那么“灯”

就是在怀念父亲，“雪花”就是在悼念丈夫，“墓碑”是在祭奠牺牲掉的战士，

“树挂”是在缅怀敬爱的老师，“水滴”则是在感叹所有女子的一生。每个意象都

有其深深的寓意，悲伤的感情融合在特定的事物中，客观事物也和主观情思一样有

了人的感觉，起到化景为情的效果。

与此同时迟子建的散文还透过一些物象蕴含着深刻的哲理。作者在观察大自然的事

物以及描写自己身边的事物时，总是带着一双慧眼，在平常的生活中发现真谛，让

读者深深沉思，体会散文的含蓄隽永之美。比如说《木器时代》一文写到木质的东

西在我们这个时代处处存在，外祖母织网的木梭子，年轻女人梳头的发髻，猪狗鸡

吃食物的食槽，婴儿的摇篮，老人的烟袋杆，菜园的木栅栏，木椅书架画框以及人

死后的安息地和刻名字的墓碑，木制的东西无处不在。“人类伴随着木器走过了一

个又一个时代。树木与人一样代代相传，所以木器时代会永远持续下去。”[5]

（37）作者是在告诉人们树木是我们一生最好的伴侣，我们和它们息息相关，可

是贪婪的人类却在无休止地砍伐着我们的伙伴。树木把自己的沧桑隐藏在内心深处，

我们看不见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人类应该反思自己的过错，否则的话只能在死后静

静地在地下听树木生长的声音。

此外，迟子建散文中关于雪的描写的特别多，《我的世界下雪了》中的“梦中大

雪”，《雪天音乐》中的“傻子狗”，《火炉闲话》中“雪中的火炉”，《挂雪的

树枝不垂泪》中的“老师”等等，“跟随着迟子建的笔，无论你走到哪里，似乎都

走不出她融于皑皑白雪的乡恋情结，走不出一种根于冻土地的伤怀之美。”[6]

（121）雪与乡恋就永远成了迟子建作品中永恒的话题，作者不明点出，读者深有

体会，真真地感受到她散文的含蓄伤怀之美。

迟子建的散文自然朴素、柔和平静、温情伤感，就像是和风细雨缓缓慢慢、舒舒服

服地滋润着读者的心灵，使我们能够在持续紧张、快速发展的社会静下心来平心静

气地品味着她独特的北国地域文化特色和故乡人文写照，仿佛我们也身处其中。她

的乡恋情结和童心的写照造就了她散文的、诗意的、纯净的、深刻的朴素之美，让

我们在品味细读之中学习其写作技巧，丰富散文内涵。

【相关文献】

[1] 张静.新编现代汉语[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0.

[2] 陈望道.修辞学发凡[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

[3] 郑颐寿.文艺修辞学[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93.

[4] 迟子建.寒冷的高纬度——我的梦开始的地方[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05.

[5] 迟子建.北方的盐[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6.

[6] 王瑞芬.伤怀之美——试论迟子建的散文集《伤怀之美》[J].科技信息(学术研究)，2007（29）.